第四十一章 偷闲
第四十一章 偷闲
伴随着菲尔帝亚被攻克，准国王帝弥托利阵亡，在长达一个多月的多方谈判下，法嘉斯正式归入了阿德剌斯忒亚帝国的版图。至此，天下三分的芙朵拉大陆，终于如千年前一般，回归了大一统。
完成这一项宏图伟业的皇帝艾黛尔贾特，并没能给自己多少喘息时间，就立刻投身入了战后修复与制度改革的巨任中，从一位征战沙场的猛将，完美转化为了足不出户地眺望公文山的帝王。
相比起艾黛尔贾特，贝雷丝的处境则要轻松上了许多。虽然在“霸王之翼”的特殊封号下，她保留着战时的军权与摄政权，也有着每日被修伯特塞来的事务。但至少，这些事务大都只会消耗她半天的时间，剩余的整个下午，她都是自由的。
在这些自由的时间里，她会先将皇帝陛下从文件山中挖出来半小时，吃一顿午饭。然后，去温室给花儿浇浇水，去帮助一下卡斯帕尔练兵。接着再以下午茶为借口，骚扰会儿勤于公务的陛下。之后，再去协助汉尼曼和林哈尔特的研究。
这样，时间就到了晚上。她会借用厨房亲手给艾黛尔贾特做一顿晚饭，然后，一个晚上都会陪她待在御书房，直到自己撑不住了开始打盹儿，直到看不下去的艾黛尔贾特将她叫醒，两人各回各房睡觉。
贝雷丝这精准得宛如时钟一样的活动轨迹，今日却失常了。明明已经到了贝雷丝会端着香柠檬茶出现的时间，艾黛尔贾特的生物钟都开始害得她拼命走神了，可却迟迟不见贝雷丝的身影。
终于，在将卡斯帕尔的报告连看叉行三次后，艾黛尔贾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问了一句身旁莉斯提亚：“老师呢？”
“老师？”莉斯提亚想了好一会儿，“唔……好像听巴鲁塔扎尔提过，老师这几天在处理阿比斯的事。战争结束，芙朵拉格局大变，阿比斯居民可以借此机会从地下走出来，而藏在阿比斯的很多东西，也可以重见天日。”
“嗯……”艾黛尔贾特印象中的确听到过类似的报告，但因为远远有着许多更重要的事务，所以她并未太放在心上。
只是，没想到，在处理这事的人是老师啊。早知如此，就应该……
“你要去找老师吗？”
“欸？”
“缺一顿茶会，艾黛尔贾特你就已经心不在焉一个下午了，继续待着，工作效率也高不到哪儿去吧？还不如去看看老师那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莉斯提亚说，“反正今天修伯特也不在。”
“嗯……”艾黛尔贾特开始动摇了。
“要去就快去，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盒传统点心，要东城门口那一家的。”
艾黛尔贾特看了眼桌面那还剩三分之一的公文，又看了眼外头明媚的阳光，然后，心中的恶魔战胜了天使。
偶尔偷个懒……也没事吧，反正修伯特今天不在，也没人喊着“与其眺望风景不如眺望文件山”。
“那就麻烦你了，修伯特回来要是问起，就说……”
“是是是，我知道，你快去吧，哎哟喂。”
……
艾黛尔贾特一路打听着，最后在飞马场找到了贝雷丝。
找到她时，贝雷丝正撸着袖子，蹲在一个马厩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看见艾黛尔贾特，贝雷丝那鲜有表情的脸上立刻荡起了笑容。
她像个炫耀自己的作品的小孩一样，拉着艾黛尔贾特，一同毫无形象地蹲在了马厩旁，然后兴致勃勃指向了里面的两只小马驹。
“咋样？”满是期待的口气。
那是两匹一看就才出生没多久的小飞马，四条腿都还站不太稳的样子。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时不时需要一旁的飞马妈妈用脑袋扶一把，才不会摔倒，可爱极了。
艾黛尔贾特之所以将它们认作飞马，仅仅是因为这里是飞马场，而这两匹马驹背上有着飞马独有的翅膀罢了。但实际上，它们的长相，却与艾黛尔贾特所知的任何飞马都不大一样。
它们的额头上，都鼓着一个小小包，那是最高档的圣飞马才会拥有的犄角。但它们的肤色却不是圣飞马的浅金，而是艾黛尔贾特从未见过的黑白交间。一只是白底黑纹白角，一只是黑底白纹黑角，底色和纹样的配色颜色完全相反，但纹路却几乎一样。
不，奇怪的不只是这两只小马驹，还有一旁的这位飞马妈妈。它竟然是纯黑色的，与赛罗司圣教会教义中所描述的“神圣天马”截然相反的，黑色皮肤，黑色鬓毛。
“这是……”
“是飞马的一个变异品种，”贝雷丝站起身，轻轻摸着马妈妈的鬓毛，回答了艾黛尔贾特的疑问，“但因为外表违背了教义，所以被当做了不祥的存在。以前，新生马驹中只要有一匹身上有着黑色，整一厩的马都会被处死，包括马驹和它们的父母。”
似乎是听懂了贝雷丝的话，马妈妈竟然发出了声悲鸣，用鼻子蹭起了贝雷丝的手。
“这样下来，久而久之，这个品种的飞马就基本灭绝了。但实际上，它们比普通飞马更加有灵性，还有很好的魔法适应性，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吸引空气中的魔法粒子。”贝雷丝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根胡萝卜，塞进了马妈妈的嘴里。马妈妈吃得很是开心。
“我是在阿比斯发现它们的。阿比斯的人们将它们叫做‘暗飞马’，悄悄饲养着。哈琵就是其中一位能够骑乘它们的‘暗飞马骑士’。但因为当时大修道院内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圣教会又开始严管阿比斯，打算处理掉这批暗飞马，我吵不过西提斯，只能悄悄借用杰拉尔特的关系，将它们偷偷运出来养着了。”
“现在战争告一段落，等想起来再去询问它们的情况时，才知道，当时的十几匹暗飞马，也已经变成了几十匹。暗飞马虽然爆发力比不上飞龙，但有着更好的耐性与灵活性。只不过相对的，骑乘它们所需的技术水平也更高。它们的魔法适应性还能为骑乘者提供术法加成。”
“所以，我就想着，正好可以组建一支骑乘暗飞马的，精通剑和魔法的精英部队。于是便将这批暗飞马运来皇城了。”
“那这两只小马驹……”
“额，”贝雷丝用空着的手挠了挠鼻尖，“暗飞马很有灵性，却也很皮。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哪天晚上，趁着管理人员不注意，从马厩跑出来，串到隔壁的圣飞马厩去了。结果……”
“哈……”艾黛尔贾特明白了，“所以，这两匹小马驹，是圣飞马和暗飞马的混血。”
“嗯，”贝雷丝轻轻敲了一下马妈妈的脑袋，却被它反嘴一口咬住了手……虽然也没咬，就只是含了会儿而已，“虽说我用三寸不烂之舌勉强算是让在马厩工作的大家，接受了它们的存在。但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的。”
“我那日过来逛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马厩大叔发现它和圣飞马的事，当时就要堕胎什么的，被我拦住了。但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种神圣之物与肮脏之物结合下的孩子……是诅咒，所以，没人愿意照料他们。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今日没能去找你开茶会，就是因为这小家伙要生了……”
“噗。”看到贝雷丝这一脸抱歉的可怜样，艾黛尔贾特忍不住笑了。
为了给飞马接生而放了皇帝鸽子，这世上敢这么做的，估计也就贝雷丝一人了吧。
“怎么了？”贝雷丝看到了艾黛尔贾特的偷笑。
“没什么，”艾黛尔贾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老师还真的一如既往的是个烂好人呢。”
“烂好人……吗？”
“是啊，从不拒绝别人的请求，也从不强人所难。明明下个令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亲自上手。”
“唔……原来还能下令？”
“这里可是‘皇家’飞马场呐，老师。马厩负责人该不会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老师你的身份吧？就像当初在北部边城一样，把你当做了谁的随从？”
贝雷丝认真回忆了一下这几天被飞马场负责人使唤的次数，点了点头：“有可能。”
艾黛尔贾特直接笑出了声：“老师可真是的。不过，”看着两匹依偎在母亲脚边的小马驹，“这样挺好的。”
“嗯。毕竟，有些改变，或许只有从我们做起，效率才会更加高。”
“老师的意思是？”
“这两匹小马驹，艾尔更喜欢哪一匹？”
“嗯……”艾黛尔贾特将它们仔细看了又看，发现它们身上的纹路真的很特别，一个像是照亮黑暗的黎明之光，一个像是撕破虚假的灼世之火。
“白底黑色吧。”她选择了灼世之火。
“那白底黑色的这匹，就归艾尔自己照顾了咯？我负责黑底白色的这匹。以后每日茶会后，能多加这样一项活动吗？照顾小飞马。”贝雷丝将白底黑色的小马驹抱了起来，放在了艾黛尔贾特的怀里，“修伯特那边我会想办法的，让他不拦着你。”
小马驹一到怀里，就舔起了艾黛尔贾特的下巴，弄得她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
自己和贝雷丝特有的，世间独一无二的，亲手照料大的飞马呐。
“真是拿老师没办法。”艾黛尔贾特的口气虽然是无可奈何的，但眼中却写满了期待。
“那它们的名字和马具设计，就也交给……”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不，还是我来吧。”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即将被冒犯到。
果真，贝雷丝的下一句便是：“不然又得跑出个‘炎帝’‘死神’之类的迷之审美的名字，以及匪夷所思的倒刺和羽毛设计了。”
“……老师这是对我的审美有什么意见吗？”艾黛尔贾特的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甚至连平日里在朝堂上才会偶尔使用的威胁口气，都用上了。
“没，没，没有，只是觉得你日理万机不该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还是让无所事事的我来为之操劳吧。”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串的自证清白，贝雷丝的脸都快缺氧变紫了。
“……”贝雷丝那有些滑稽的表情，瞬间就消了艾黛尔贾特的气，“那就麻烦老师给它们起名了。”
“唔，”贝雷丝松了口气后，点着头，抱起了黑底白色的小马驹，“弗雷斯。”然后，指着艾黛尔贾特怀里的那只，“艾斯纳。”
“……”
这不就是两人姓氏的缩略吗？没有半点新意。比“炎帝”和“死神”差远了好不！
“不好吗？”贝雷丝丝毫不知艾黛尔贾特内心吐槽的，歪了歪脑袋，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艾黛尔贾特觉得，期待过老师起名天赋的自己，简直就是傻瓜。
但这……毕竟是老师起的名字。
“……好。”所以，她同意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马具设计我会去问问其他人。”将小弗雷斯放回到了母亲身边。
“麻烦老师了。”艾黛尔贾特也放下了小艾斯纳。
“不麻烦。”
贝雷丝又摸了摸马妈妈的脑袋，检查了一下马厩里的水和粮，然后带着艾黛尔贾特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艾尔既然来了这里，那应该是还能够腾得出些空闲时间吧？”又牵着艾黛尔贾特的手，将她带到了另一个马厩旁。
“嗯。老师还有什么安排吗？”
贝雷丝看了眼天色，然后，点了点头：“想带你去个地方。现在这个时间赶过去刚刚好。”说着，打开门，吹了声口哨，将另一匹暗飞马从马厩中召唤了出来。
暗飞马扑棱着翅膀来到贝雷丝身边，蹭了蹭她的胳膊。她熟练地又掏出了一根胡萝卜，塞进了马儿的嘴里。马儿开心地嚼着胡萝卜，前脚兴奋地轻跺着。
“骑乘的感觉介于飞龙和马匹之间，试试不？”见马儿吃完了，贝雷丝这才望着艾黛尔贾特问道。
艾黛尔贾特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但却因为注意到这匹飞马并无马鞍，所以一时半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马鞍还没做好，所以只能直接骑。不怕，我带着你一起。你先上，坐后面，等会儿抓着我就行。”贝雷丝说。
“……”道理艾黛尔贾特自然明白，她又不是修伯特，自然也不会说是害怕没马鞍会摔下去什么的。
她面临的问题只是……没马鞍的马，这么高，要怎么不失帝王风度不毁帝王形象地爬上去。
然后，贝雷丝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走到艾黛尔贾特身后，双手扣在她的腰间，往上一用力，艾黛尔贾特就被抱到了马背上。待确定艾黛尔贾特坐稳了，她自己才一个轻跃，跳上了马背。
“……”艾黛尔贾特想说些什么的，但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什么都不要说最好。
“出发了？”
“……嗯。”
贝雷丝轻轻拍了一下飞马的侧脸，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马儿就像听懂了一般，带着二人飞向了天空。
……
“艾尔没怎么从空中看过安巴尔吧？”
“……嗯。”别说空中了，实际“游玩”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你看，那边歌剧院，玛奴艾拉和多洛缇娅曾经工作的地方。”
“那个佣兵行会你知道吧？杰拉尔特和会长关系不错。会长的妻子做的点心很好吃，甜而不腻，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尝尝。”
“还有旁边那个酒馆，就是上次我们开庆功宴的地方。那里的啤酒可以在我喝过的酒里排进前十。”
“哦，这家点心店，莉斯提亚整天嚷嚷着要吃的。等会儿可以捎点回去给她，免得她把我俩偷闲的事告诉修伯特。”
“那栋新楼，是你年初拨款扩建的商会大楼。上个月才刚建好，你还没来得及看吧？据说注册的商队比起去年，已经翻了两番。其中不乏许多出入邻国的商队。这也就是为什么，特芙豆的价格下跌了。物以稀为贵。到时候可以给修伯特带点。”
“那片空地就是未来的独立于军队的执法机构的总部，你前不久批准的，虽然距离正式开始组建，还有着些障碍需要排除。”
……
故意带着艾黛尔贾特绕着安巴尔城整整飞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郊区的一片山头上。
“最后，”贝雷丝率先跳下了飞马，然后，向着艾黛尔贾特伸出了手，“就是这里。”
艾黛尔贾特顺从的，扶着她的手，下来了。
“未来的安巴尔学校的选址。学校将会开设不局限于士官教育的各种课程，武学、科学、商学、医学、政治学、历史学、指挥学……招募来自世界各地的能人异士担任教师，为帝国培养各式人才。”
牵着艾黛尔贾特，走到了悬崖边。
此时此刻，正逢夕阳西下。阳光照在贝雷丝的侧脸上，使得她整个人变得耀眼极了。
“老师……”艾黛尔贾特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摸这张触手可及的脸颊，却又生怕自己的触摸，会使之消失，所以，动作僵住了。
贝雷丝似乎猜到了艾黛尔贾特半抬手的意思，她将那只手握住了，然后，将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都是艾尔努力的结果哦。艾尔梦想中的未来，无比美好的未来。看，”指向了远方，“多美。”
夕阳下的安巴尔城，一览无余。
“嗯，真的，很美。”
这或许是……只有贝雷丝在时，才能看得到的景色吧。艾黛尔贾特觉得。
“这所学校的校徽，能用老师当初画的那个吗？”艾黛尔贾特从风景上收回目光，认真地望向了贝雷丝。
“哦？”贝雷丝也看着她，“艾尔的意思是，你要当这所学校的，第一位毕业生？”双手拢住艾黛尔贾特的那只手。
“嗯。我想让老师当这所学校最初的校长。”
“唔……那还真是任务艰巨呢。”
“老师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将艾黛尔贾特的那只手举到面前，趁她不注意，偷偷亲了一下。
“老，老师？！”艾黛尔贾特的耳根瞬间红了。
“我……”一亲完，贝雷丝自己的脸，就也红了起来。
本来准备好的话语，在这一瞬间，突然都玩起了捉迷藏。
她有些慌地松开了艾黛尔贾特的手，然后微微侧身避开了艾黛尔贾特的正脸。
“艾尔，我……”将藏在身前的两只不安分的手，紧紧地搓在了一起，“我……”
艾黛尔贾特本来被贝雷丝措不及防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在看见贝雷丝随即而来的窘迫样儿后，自己反倒放松了下来。
她饶有兴趣地等待着贝雷丝的后续，好奇着，这样一个平日里宛如木头的人，到底能说出些怎样令人心动的话来。
但实际上，只要是出自贝雷丝之口的话，她都会毫无抵抗力吧？
“艾尔，我……”她看见贝雷丝深吸了一口气，是那种只有在战场上陷入极为艰难的处境时，才会出现的深吸气。
所以，说出那句话，对贝雷丝来说，比战场上陷入千军万马的包围，还要艰难嘛。
艾黛尔贾特不由地笑了。
可能是她的笑露出了声音吧，贝雷丝的侧脸显得更加窘迫了，连肩膀都缩到了一起。
“艾尔，我……”猛地提高了声音，像是为了鼓足勇气。
艾黛尔贾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贝雷丝接下来的话语，倾听着来自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
“我喜欢你。”
“你很特别，你很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已经从你的身上挪不开眼睛了，喜欢上了你的一切。”
“女神之塔上，你问过我，我的初恋是谁。我的初恋，就是你，艾尔。自始至终，都是你，只有你。”
贝雷丝越是说着，脸就越是往一旁躲着，像是生怕会得到艾黛尔贾特的拒绝，生怕看到艾黛尔贾特脸上的半点的不情愿似的。
“老师，我也是哦。”
艾黛尔贾特抓住了贝雷丝的手，跨了小半步，走到了贝雷丝面前。
“对我来说，老师也是很特别，很耀眼的存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从初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从老师身上移不开眼了。”
“为了理想，我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但唯独老师你……我希望着你能够站在我身边。但我又不想，不敢……拉拢你，因为，在你面前，我只想做普通的艾黛尔贾特，而不是左右了你的人生的君王。我想……让你走你自己选择的路……即便……”
“我好害怕，老师。害怕像这样将你留在身边……动用了人类不该触碰的禁忌之力，将你留在身边……我好怕。这真的是你该走的路吗？我真的有这个资格，将你留在身边吗？我这样做，我这样的贪婪，会不会害你……我不知道，我好怕……老师，你不会……”
贝雷丝一把将艾黛尔贾特抱在了怀里。
“我哪儿都不会去，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艾尔。所以，求求你，别说这些让人……心疼的话了。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动用禁忌之力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不要怕，好吗？”捧住了艾黛尔贾特的脸颊。
“老师……”淡紫色的双眼中，波光粼粼。
“艾尔……”贝雷丝不由地，将自己的脸，向掌心中的脸颊，靠近了。
艾黛尔贾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某个温暖的触感。
贝雷丝……
“呵呵呵，原来跑到了这里呐，陛下，老师。”一个怎么听来都不怀好意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美景，把原本将落未落的夕阳，直接吓到了云彩的后边。
山头，悬崖边，变得昏暗了起来。
艾黛尔贾特和贝雷丝像是同时被雷魔法击中了一般，不约而同地向后一跳，杵在原地动不了了。
“打扰二位闲情雅致还真是抱歉，”修伯特看向贝雷丝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日日琢磨着暗杀方法的那段时期，“但现在似乎不是如此悠闲的时候。”
“……”
“发，咳，发生什么了，修伯特。”艾黛尔贾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正常，但……效果甚微。
“呵，”修伯特又不怀好意地看了贝雷丝一眼，然后，才行着礼，回答了主君的问题，“东部出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军队，陛下。”
“军队？”一听到这个消息，贝雷丝那放空的大脑，瞬间恢复了运转。
“是的，而且是一支整体实力远胜于帝国精英的部队。据说该部队高举着绘有炎之纹章的军旗，一路屠杀过路村庄内的村民。军队指挥官身高八尺，舞着一把能够拉长的金红色骨剑。没错，就仿若一千年前的解放王涅梅西斯。”
“涅梅……西斯？！”艾黛尔贾特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古人”的名字。
“不只是涅梅西斯，陛下。据派去的侦察兵报告，那只幽灵部队中，似乎还有着……英雄十杰。他们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安巴尔进军中。一路上尸横遍野，驻军根本无力与其抗衡。事态已经相当紧急了，陛下。”
艾黛尔贾特和贝雷丝对视了一眼。
“火速召集黑鹫游击军！”下令道。
“是，陛下。”
“向法嘉斯地区拥有英雄遗产的几位领主也发出紧急召集令，让他们携带英雄遗产前来支援。如果那真是解放王和英雄十杰，只怕他们手中的武器……”
“的确。”修伯特摸着下巴，点着头，“这只军队只怕是……黑暗蠢动者的手笔。既然如此，就对外宣称，那幽灵部队是'法嘉斯公国'残党吧。”
“就按你说的去办。”
“是，陛下。”
“老师，出征的准备，就拜托你了。法嘉斯地区的援军，也将会归入你的麾下。你要……小心点。他们毕竟……”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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