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斩断
第四十章 斩断
“哦吼吼！王都，王都！我来了，王都！！！”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呢。”
“打完这一仗，战争应该就结束了吧，老师？”
“攻打王都的最高军事会议呐，没想到像我这样的前通缉犯竟然会被允许参加。艾黛尔贾特该不会是迷恋上我……啊，杀气！哪里来的强烈的杀气！”
“巴鲁你这是典型的活得不耐烦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贾缇和……”
“嗯……不知不觉间，从什么时候起，同学们都已经心有所属了呢。我什么时候也能……”
“话说，林哈尔特那家伙昨晚又没回营帐。该不会是又去莉斯提亚……”
“咳咳咳，林君应该是在和小莉斯提亚与汉尼曼大人做什么研究吧？毕竟老师可是从阿里安罗德和阿比斯带回来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哦，这样啊……”
众人的闲聊，在艾黛尔贾特和修伯特前后跨进营帐的瞬间，停止了。作为攻打王都的主力军的黑鹫游击队，开始了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
“只是，未曾想到，帝弥托利竟然会选择死守王都，而不是出兵塔尔丁平原。菲尔帝亚本就物资匮乏，若是拖入围城战，局势绝对于他们不利。”菲尔迪南特皱起了眉头。
“然而，贸然拖入围城战，我军也有着陷入瓮中捉鳖境地的可能。对方看准的或许就是这一点。”修伯特却说。
“的确……”菲尔迪南特思考着。
“嗯？什么意思？”卡斯帕尔一头雾水。
“之前为了保证领地免遭战火波及，允许帝国军通过领地的一些法嘉斯领主，在帝弥托利夺回王都后，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我们无法排除他们已经秘密倒向王国的可能性。”贝雷丝解释道，“所以，攻打王都必须速战速决，如果拖入围城战，对方意想不到的援军，可能会使我们腹背受敌。”
“没错，”艾黛尔贾特点了点头，“如今我们看似兵力远胜于王国，但实则兵力过于分散。方才归降的旧同盟领，需要派兵驻守以防动乱，帝国内部的守军也不能轻易调动，以防古隆达兹的历史重演。而我们原定从两个方向攻打王都的计划，又因兰道夫麾下军队被困伏拉鲁达力乌斯领而搁浅。若将战事拖长，后方敌袭只怕会使黑鹫游击队孤立无援。”
“当然，”修伯特又说，“我们也有着暂时撤退，与其他几军汇合后，再次进攻的选项。但在法嘉斯大范围沦陷的现在，击溃这只皇帝直属军，斩获陛下首级，是王国获胜的唯一希望。他们当真会让我们顺利撤退，与其余部队汇合吗？”
“如若现在选择撤退，”艾黛尔贾特道，“战争则会被再次拉长，受到战事波及的城市也会因此增加，这对于战后修复是极为不利的。趁菲尔帝亚方才遭遇一场攻城，守城器械尚未重置，帝弥托利也尚未完全在法嘉斯站稳脚跟的现在，攻打王都，是最优的选项。”
环视了一周，又说：“我知道这场战斗将会很艰难，我们甚至会踏入背水一战的境地。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坚信，我们同心协力的话，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那是自然！”菲尔迪南特自信满满地握了一下拳头，“说到底，帝弥托利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身为王位继承人，却不关注大陆局势，不插手国家内政，不培养自己的势力，使得贼人轻而易举便夺得半片江山。之后又被感情冲昏头脑，错过了收复失地、拉拢民心、整合兵力的最好时机。明明有着与帝国势均力敌的潜在条件，却等自己亲手将国家推到了这种不利地步，才开始亡羊补牢。我们没有理由输给这样的人。”
“唔……话虽这么说，可要说不担心……那也一定是假的。但……有老师在，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多洛缇娅说。
“嗯，”贝雷丝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不会让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死的。”
“呵呵呵，那是自然，大家都活下来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修伯特笑了几声，“毕竟，对于那可能出现的敌方援军，该采取的手段也已经采取了。”
“哼，小瞧了那些骑士的愚忠，可是要吃大亏的。”菲利克斯突然插嘴了，“为了那只山猪瓮中捉鳖的计划，让他们舍弃领民、舍弃家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那些肮脏的手段，不见得能在法嘉斯适用。”
“呵，那还要多谢菲利克斯大人提醒了。准备永远是多多益善，它自然不只那些‘肮脏的手段’。”修伯特哂笑了一声。
菲利克斯：“哦？”
“阿里安罗德的魔道兵器，菲利克斯大人应该是见过的吧？据说科尔娜莉亚当初占领菲尔帝亚时，就使用了他们，不少法嘉斯领主也是因为惧怕这个兵器，才转而效忠于所谓的‘法嘉斯公国’。”
“喂喂喂，你们难道已经把那个吓人的东西……”菲利克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尤里斯却是先被吓到了。
“我们已经掌握了它的相关技术……”修伯特眯了一下眼睛，“我倒也想这么说。但很可惜，尽管汉尼曼大人与林哈尔特大人对老师从阿里安罗德缴回的兵器进行了彻夜研究，但至今也只是掌握了现有兵器的操作方法而已。对于已经损坏的功能，仍旧无法修复，其中便包括自动作战功能。”
尤里斯：“哈？所以它们现在就是一群铁疙瘩？”
“是能够人工操纵着开几炮的铁疙瘩。”修伯特纠正道，“虽然威力大不如前，但震慑效果应当是足够的。”
“震慑呐……”尤里斯摸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修伯特：“除此之外，从阿比斯书籍中得来的些许技术，也将会被用在此次作战中。”
“阿比斯？”尤里斯惊讶地看向了贝雷丝。
“啊，虽然我并不想把自己的研究用在这种地方，但总比让大家死在战场上好。”回答问题的是林哈尔特，“从阿比斯的残存书籍中，我们找到了不少关于‘望远镜’、‘石油’、‘印刷’与‘手术’的技术。其中的望远镜，可以看到百里外的细节。我们已经制造出了第一批，与军需用品一同运来前线了。”
“没错，这些‘望远镜’，将为我军的超远程魔法与敌情勘查，提供至关重要的帮助。”
……
即便对这场战斗做好了万全准备，对战场上有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都做出了详尽的推测，但无论是艾黛尔贾特还是贝雷丝，都还是未能预料到，王国士兵会在他们眼前，使用纹章石，将自己变成魔兽。
“这还真是……不择手段呐。”
其实，艾黛尔贾特隐约可以猜到，眼前的场景大概是杜笃促使的，而帝弥托利本人估计毫不知情。
但对于将士为了主君自愿化身魔兽这一点，艾黛尔贾特是没有任何立场来谴责的。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与帝弥托利的立场调换，她自己或许会主动……比起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将士们变成这般模样，她反倒会……自己服用某种来自黑暗蠢动者的，能够让自己的身体魔兽化的药物。
她会将所有将士遣离王座之间，她会独自一人……以非人的形态，面对攻城大军。
虽然，如若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失败的结局，也已经注定了。但是……
“艾尔！”贝雷丝一剑刺穿了差点咬伤艾黛尔贾特的魔兽的下颚，“你没事吧？”
“……抱歉，老师。”
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竟然在战场上走神？！
艾黛尔贾特连忙将注意力收回，给予了魔兽致命的一击。
攻城战残忍地继续着，人血、兽血，一点点染红着原本洁白的城墙。辨不清所属、辨不清身份的遗骸，一点点地堆满了通向王座的台阶。
然后，只听“轰”的一声，在康斯坦洁的雷暴的精准协助下，隔绝这王座与王宫外围的大门，碎裂了。
杜笃率领下的王国亲卫队冲了出来，被贝雷丝的飞龙队挡住，而艾黛尔贾特则在贝雷丝的示意下，穿过交战的两军，来到了帝弥托利的面前。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姐弟，初恋，仇敌。这一刻，存在于两人之间的，似乎已经不再是这些属于过去的词汇，而是单纯的……枪斧相交，你死我亡。
试图化身魔兽的杜笃，被贝雷丝抢先一步击成重伤，夺走了手中的纹章石。其余的亲卫队，也已经被贝雷丝亲手练出的将士，处理地差不多了。
王座前，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帝国军拥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但不知是贝雷丝的指示，还是艾黛尔贾特的意愿，在场竟然没有人插手皇帝与准国王之间的生死决斗。
贝雷丝只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紧紧地抿着嘴唇，死死地，握着手中剑柄。
两人的武艺或许是势均力敌的，但帝弥托利的枪中所带的情绪，却过多地阻碍了他对战局的判断，使得这一场决斗，出乎意料的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随着阿莱德巴尔的脱手，帝弥托利的双腿失去了支撑体重的能力。他跪倒在了地上，望着艾黛尔贾特的单眼中，闪过了百般感情。
“……我输了呢。可恶，我所珍视的一切……家人、伙伴、故乡……”
贝雷丝上前走了两步，静静地站在了艾黛尔贾特身后，就像是为了支撑起什么一样。但她没有说话，也在没有别的动作。
帝弥托利看见了贝雷丝。
“我或许真的应当如你……不……不存在那样的选项。”收回了放在贝雷丝身上的目光。
“呐，艾尔，如若我们只是普通的姐弟……”抬头望向了艾黛尔贾特。
“不会有那样的世界的……帝弥托利。”
“……也是。”帝弥托利垂下了头，自嘲地笑了，“活在过去的，想要回到过去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
艾黛尔贾特没有接话，而是高举起了艾姆鲁。
“殿，殿下！！！”重伤濒死的杜笃，调起最后一丝力气，连跑带爬地，向着帝弥托利的方向冲了过来。
只可惜，在他赶到之前，艾姆鲁便已经挥下。
斧头斩下的最后一瞬间，杜笃从帝弥托利蠕动的嘴唇中，看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身边，原来一直有你……而我……对不起呐，杜笃。”
“殿下！！！”
杜笃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帝弥托利身前，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停了。
嚎哭之人，与他的怀里的人，一同……陷入了永眠。
……
帝弥托利战死的消息传出，王国军出乎意料的，纷纷选择了缴械投降。归降将领中，不乏有着许多贝雷丝熟悉的面孔：英谷莉特、希尔凡、雅妮特与决定为家人活一次的吉尔伯特……
“嗯，这么说来，你那番攻心计的效果，还不错呢。”萨米娅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贝雷丝身边，“小王子是在战前对部下吩咐了什么吗？能让他们这么干脆地投降。该不会还有什么后手？不过，这也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了，之后只能见招拆招。”
“……”
“对了，我方才看见你那公主殿，咳，皇帝陛下一个人跑去树林里了。你不跟过去看看？”
“多谢告知。”
……
贝雷丝的确是在树林里找到艾黛尔贾特的。
“在哭吗？”她悄悄地站在了艾黛尔贾特身后。
艾黛尔贾特的肩膀抖了一下，然后，转过了身。
“不……”她侧着头，藏住了脸上的痕迹，“在哭泣的，是过去的我。发生了那么多事，就让它们都随风而逝成为过去吧。不管是达斯卡的悲剧，皇城的地牢，士官学校的生活，还是……”
贝雷丝往前跨了一步，用轻轻的拥抱，打断了艾黛尔贾特的话。
“我肩膀的位置，是留给你的，艾尔。”
“这里只有你和我。”将艾黛尔贾特的脑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所以，偶尔……一下，也是可以的。”
“老师……”名为“理性”的堤坝在贝雷丝的一句话之下轰然倒塌，蕴藏着百感交集的洪流，使得艾黛尔贾特贪婪地抱住了这身前的温暖，“老师……”
“嗯，我在。”
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艾黛尔贾特的脊背。
渐渐地，贝雷丝的肩膀，被无声的泪水，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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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下黑暗蠢动者了，接下来的剧情目测是：糖刀——糖
（刀谁好呢，贝老师？艾尔？一起？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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